“她不对劲。”
秦霄禹盯着云枧的背影，心一点一点沉下去。
厌珏何尝看不出来，他清楚，云枧压抑太久了，今晚只是她的一个宣泄口。
“阿狸，我们该回去了。”
云枧回头看着厌珏，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收了起来，她有些疲倦，只想就地躺下睡一觉。
厌珏察觉到什么，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师兄，处理一下，我累了。”
秦霄禹心里虽然心疼，脸色依旧十分难看，他警告地看了眼厌珏，示意他们离开，随后走向周牧颜。
只是他突然转过身看着走到门口的厌珏，突然想起这个男人哪里熟悉了。
云枧七岁那年生过一场重病，一直昏迷不醒，醒来后身体虚弱了很久，某一天她心血来潮，画了一幅年轻男人的画像，只是画上，那男人并没有眼睛，那时候他问云枧，为什么不画上眼睛。
云枧说，画上眼睛，他就会醒来。
后来这副画不知去向，可画里的人，却出现了。
——
云枧第一次觉得厌珏的怀抱让她如此安心，再次醒来，她已经回到了西厢房的卧室，厌珏脱下身上的长袍，帮她脱掉高跟鞋，神色温和看着她。
“我帮你放了热水，去泡个澡吧。”
云枧静静地看着他，许久后，才挤出一抹笑容。
“厌珏，我真羡慕你。”
羡慕？
厌珏含笑看着她，“说说看？如何羡慕我？”
“可以活很久，无拘无束，强大，来去自由。”
“阿狸向往这样的生活，是吗？”
云枧点头，“当然，人越缺少什么，越向往什么。”
“阿狸，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一天？记得吗？”
“半年前，我还在巫溪山，那天我去镇上给一个七十岁老人下棺，回来得很晚，有些累，所以睡得很沉。”
厌珏帮她把碎发整理到耳朵，目光越发温柔。
“睡觉之前，你做了什么？”
云枧思索了一下，却感觉那天的记忆有些模糊，“和往常一下，焚香，沐浴，睡之前，我点了一柱安神香。”
厌珏摇头，“不止这些。”
云枧想了很久，可还是想不起来。
“我记得那天之后，我病了三天。”
厌珏额头和她相抵，轻声说了句“对不起”，听到他的抱歉，云枧有些惊讶，如他这般倨傲的男人，居然也会说对不起。
稀奇。
“想来，第一次见你时，你差点把我掐死。”
“我那时很激动，原谅我了吗？”他声音有些沉，有点撒娇的意味，云枧推了他一把，没有推动。
“我那时是真的怕你，不是装的，第一次见你，我以为我死了，到了阴曹地府，你是阎王，要送我去投胎，我刚想说，我命不至于这么短啊，你突然掐住我的脖子，问我是谁，我看着你的脸，心想，难道是投胎之前的福利？让我看到如此绝色美男。”
“所以你突然亲了我，还说，是不是可以为所欲为？”
云枧哈哈大笑起来，“我真像个傻蛋。”
“厌珏，说真的，你是不是通过什么特殊办法，看到我倾国倾城的美貌，才想着把我掳过去当压寨夫人？”
厌珏思索了一下，轻轻点头。
“原本不是这么想的，但是你提醒了我，下次我让你放一把压寨夫人。”
云枧笑着掐他的腰，他眉目间都是温柔，任她蹂|躏。
“有件事，我一直不懂。”
厌珏笑了笑，猜到一些，“你想问我，为什么每次过去，都要你换上不同的衣物？”
云枧点头，“你说，云枧是我，阿狸是我，那你，为什么会有那些衣物？”
“准备了很多年，你回来了，自然就能穿了。”
回来？
云枧有些疑惑，偏偏这时，门突然被敲响了，宋荷的声音响起。
“小姐，您回来了吗？晚上时，牧澜小姐来过一趟，她送了一些东西过来，说是给您赔礼，要送进来吗？”
云枧示意厌珏先去盥洗室躲起来，她穿上拖鞋，去开门。
门开后，宋荷抱着一堆东西站在外面，最上面，还有三朵黄玫瑰。
“是牧澜小姐送来的，花也是她的赔礼。”
云枧笑了笑，侧身让宋荷进来，将东西放好，她又问，“小姐，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我居然都不知道，看到您房间里灯亮了，我才知道您回来了。”
“刚回来，今晚，家里一切如常吗？”
宋荷点头，“一切如常。”
“去休息吧，对了，牧澜表姐再过来，就说我和她情谊两清。”
宋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沉默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
她出去后，厌珏冷着脸从盥洗室出来，看着那一堆东西，眸光越大冷淡。
“这个地方并不太平，阿狸，我想带你离开。”
“我会离开的，很快。”云枧冲他微微一笑，将黄玫瑰放在一个白色花瓶中。其他的东西，她都没有打开看。
“我去洗澡，你要离开了吗？”
“我还有话和你说。”
云枧点点头，径直走向盥洗室。
外面，厌珏坐在云枧的书桌前，安静地看着窗外被风摇晃的树枝，他想起之前不小心撞见云枧摔倒后的画面，喉咙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哎呀从窗外飞了进来，看到厌珏愣了一下，随后飞进他的掌心，头在他的大拇指上蹭了蹭。
“她把你养肥了，真胖。”
哎呀有些不高兴，扭过身，屁股对准厌珏，一副和他冷战的模样。
厌珏嗤笑一声。
“越来越像她了。”
盥洗室里，云枧整个人躺在浴缸里，任由水将自己淹没。
直到心口开始难受，她才从水里冒出头来。
她是真的累了，师傅说得对，她的性格，不适合宅院，更不适合外面的世界。
云枧想到外面的厌珏，扯了扯嘴角，这一次她已经确定，厌珏的软肋，就是她。
洗漱过头，穿上浴袍，将门打开，叫了声厌珏，他很快走了过来。
“帮我吹头发。”
厌珏接过吹风机，走到她身后，镜子里，他们的身体完全重合，她比他矮很多，头顶，刚好到他喉结之处。
黑色的他，白色的她，在雾气蒙蒙的镜子里，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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