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业县衙门。
这一天衙门内的气氛，从昨晚开始到现在，都显得极为压抑。
捕头赵资，刘县令和张县尉三人齐聚堂内，眉头紧皱，脸色难看。
他们得到衙役上报说，自昨晚子时前一刻，就有人夜间擂鼓报案，倒得天亮时，足足有四户人家前来报案。
案情的性质，出乎意料的一样，死者均是吏员，且都死于一个黑衣人剑下。
其中，步军都头梁统、仓廪杨建河的家人前来报案，都说出了凶手的全名，燕如刚。
若是寻常的百姓死了，或许还比较好交代，可死掉的都是官吏，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四名官吏也算是他们的同僚。
四位同僚昨夜被杀，三人心中均难免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
沉默之间，责任最大的刘县令终于是开口打破了沉默，抿了口茶，道：“照死者的家属描述，这个燕如刚应当是一个用剑的江湖侠客，看样子这是一起典型的江湖凶杀案，是江湖人士对我朝廷衙门的一次泄愤。”
作为一县之长，刘县令并非是头昏贪官之辈，相反他为人机灵，出事圆滑，待人玲珑，同这上业县的本土势力都是颇为的交好。自然的，对于这死去的四名同僚，也是有些知根知底，只是平时念在他们懂得往上孝敬的份上，所以对于他们的所作所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捕头赵资不禁眉头一皱，刘县令这话暗含施压的成分，毕竟他虽然是郡城那边的赵家下放过来的，可担任捕头，破案是他的分内之事。
案子出现了，不管是普通的民事案件还是刑事案件，他都得一肩扛下，上面的人，可不会因为是江湖豪客作案而体谅他。
果然，刘县令的第二句话，便是直奔主题地问道：“赵捕头，你于此事可有头绪？”
捕头赵资苦着脸，摇了摇头，道：“在我觅州境内，有名的江湖人物中，对朝廷有仇官心理的，倒是有一些，属下也熟记，只是这个燕如刚并不在其中，或许这是一起激情作案。属下建议，从梁统他们四位死者的自身情况入手，深究一番，说不定能从其中找出些许线索。”
“此法倒是可行。”刘县令撵着胡须点了点头，忽地略微侧头，看向右侧的县尉张严：“张大人，对此案是何看法？”
在大炎朝廷，一座县城的县尉，相当于李御前世的县公安局局长。这个位置，属于县城的三巨头之一了，同时也是管理一县治安的一把手。
县尉张严跟刘县令不是一两天同衙门为官了，对于上司这种轻描淡写实则暗中施压的问话，早已心里有所准备。
何况，他在衙门捕快中的心腹也告诉他具体的情形，他心中已然胸有成竹，道：“回禀大人，这案子有些蹊跷，下官听属下人回报说那户房贾桓跟梁都头均是死在梁府，仓廪杨仓吏和周典史，前者死于小妾房间，后者死于半路。”
捕头赵资和刘县令闻言，都是忍不住轻微侧头，脸上露出留神细听的神态。
“听竹氏轿行的竹掌柜说，杨仓廪、周典史、贾户房他们三人昨晚都在他轿行租了轿子，前往梁都头家中赴宴。”县尉张严再次补充了一句。这一句，信息量巨大。
刘县令听得眉头皱紧，表面上不动声色，可心底里却是暗骂，这三人私底下竟然坐轿出行，这是摆明了越规矩享受。
轿子，只有掌印的朝廷命官，方才能够享受，普通的朝廷吏员是没资格的。
当然，民间的轿行，是为民间开设，但是朝廷吏员吃了官家饭，就要守官家的规矩，不能以普通老百姓看待。
捕头赵资也是听得眉头拧紧，从张县尉的话语中，他嗅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味。
四个吏员，夜间相聚，这有很多理解。友善一点，可以理解为同僚间的相互串门，恶意一些，自然也可以理解为暗中相互勾结。
刚刚下放到上业县，迎头就遇到这种棘手的案子，捕头赵资心里有些愤慨。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能将这种棘手的案子拿下来，对于以后晋升职位，也是一种相当不错的资历。
想到这一层，捕头赵资没打算继续跟两位责任轻微的上司耗下去，起身道：“刘大人，张大人，此案是燕如刚引起的，八成无误，属下认为对方应该没走远，带人搜查，或许还能截住对方。”
对此，刘县令和张县尉都是含笑以待，笑脸鼓励。
他们对于赵资身后的赵家，还是有听说的，那可是一个厉害的武道世家，在整个觅州境内，还是相当有着一些影响力的。
“这位赵老弟看样子很有把握啊。”待得赵资远离了房间，县尉张严以一种闲谈的口吻说道。他刚才没有继续把后续的话说尽，倒不是为了故意考验赵资，而是作为县尉，他对此案也是有着几分自身的顾虑。
这种衙门吏员的凶杀案，有些时候涉及太深的话，那是很危险的，万一不小心踩到了刘县令的暗线，他这县尉的位置，恐怕也是难以保全了。
“赵家的人嘛！来此历练，若是没有几分本事，传出去也是自损声威，所以看着就是了，这位赵老弟，或许能给我们带来不少的惊喜。”刘县令喝了口茶，眼睛眯了眯，脸上的神情有些教旁人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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