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周围的人再一次确认江愁真的是第一次下棋，竟然连白先黑后都不知道。
“真的不会下啊，我都不知道我在期待什么……”有人说道。
“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吧，小道士，一会儿输得太难看可别哭鼻子啊！”
“要想赢过王公子，先学个七八年吧！”
王德筹嘴角轻轻一勾，名为“自信”的东西从全身散发出来，淡淡道：“你先便是。”
江愁点点头，从棋盒中捉起一颗白棋。
对的，就是五指捉阄一样的“捉”，一看就十分业余。
王德筹嘴角的讽意更浓，下意识瞥了眼站在江愁身旁的何暮雨。
此时二人坐着，何暮雨站着，从他的视角平看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双雪白修长的腿，反射着莹莹的光芒，令王德筹呼吸渐渐急促。
“啪”
江愁将白棋放在了棋盘上，这便代表这局棋开始了。
王德筹收敛心神，伸出两指，十分标准优雅地从黑色棋盒中捻出一枚黑棋，轻轻落下。
只要开始下棋，他便不会轻敌，纵使江愁是第一次下棋，他也没有半分放水之意。
挂、飞、压、挡、搭……
一开始，两人的下棋的速度都很快，几乎毫不犹豫，但慢慢的，王德筹原本平静的脸色变了，神情逐渐凝重。
周围的窃窃私语也缓缓消失。
又过了一会儿，对局便结束了，江愁站起身，对王德筹点了点头说道：“我赢了。”
王德筹不可思议地僵坐在原地，脸色通红，眼里满是恼怒和不甘的神情！
棋盘上黑白棋子铺开大半，有人一眼便能算出棋盘上的胜负，王德筹输了两目半。
胜负的差距很小，或许王德筹中盘的时候再谨慎些就赢了。
先前便说过，他没有放水，而江愁不管是手法还是行棋的意图都很生疏甚至生涩，确确实实是新手无疑，根本就连围棋最基本的定式都一无所知。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他输了！
他根本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输的。
周围看棋的人一片沉默，他们都以为王德筹会极其轻松地获得一场大胜，可眼前的结果却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只有何暮雨，轻轻眯着眼，嘴角轻扬，露出一丝微笑。
只是这丝笑容看在王德筹眼里，像是烙铁一般令他刺目，带着灼伤的痛。
“再来一局。”王德筹紧握双手，指甲几乎硬生生嵌进肉中，沙哑地从口中吐出四个字。
他不服，他怎么可能服？
江愁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何暮雨，重新坐下，说道：“好。”
第二局开始，这次换王德筹执白子先行。
很显然，王德筹比第一局更加谨慎小心，即便是刚开局，每一次落子前他都会想上很长时间。
于是第二局的时间比第一局漫长一些。
清风徐来，岸边的人越来越多，看棋的人也越来越多。
一名身着淡黄色长裙的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人群中，脸上带着一张白狐面具，透出一双明亮万分的眼睛，剪者一头利落的齐肩短发，有些像西瓜皮。轻轻捻动的右手指腹有些茧，可能是下棋下多了。
她静静看着江愁和王德筹的对局，目光渐渐移到江愁身上，露出一丝疑惑之色。
落子的声音停止。
江愁抿了抿唇，再次站了起来，没有说一句话。
王德筹脸色不再涨红，反倒是一片虚脱的白，浑身冷汗连连，捻着白子的右手剧烈颤抖。
最后猛地站起，看着江愁却说不出一个字，胸膛一痛，竟张口吐出一口凄厉的鲜血！
“王公子！”
人群中有人惊呼，更有王家手下连忙上前搀扶住自家公子，不敢看江愁一眼。
江愁赢了，虽然时间更久，但赢得却更加轻松。
但凡学过几天下棋的人都能看出来江愁的行棋真的很稚嫩，看着甚至毫无道理，然而随着对局的推进，他却总能在王德筹顾及不到的地方获得一丝优势，优势最终化作胜势，便势不可挡。
这一局，他将白子围困一隅，通杀了个遍。
若这棋局是一场战役，那么王德筹便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更恐怖的是，王德筹这次真的一点错都没犯，甚至算是超常发挥，但即便如此，依然输得很难看，依然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他……他好像进步了很多？快告诉我这是我的错觉！”
“什么人能在短短一两局里进步这么多？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家伙不是人吧……”
周围看客们终于回过神来，一个个吃惊无比，再也不敢对江愁有半分小觑。
王德筹在手下的搀扶下像条败狗一样离开了。
他都输了，并且连输两局毫无还手之力，其他人就更不敢轻易找江愁的茬。
江愁和何暮雨示意，准备离开。
便在这时，他抬眸，看到一名少女站在自己面前。
……
“你根本不会下棋。”少女看着他，忽然开口说道，声音清亮如凤初啼，说的话却毫不留情面。
江愁一愣，心想自己今天已经说过好多遍，我确实不会下棋啊。
可我还是赢了王德筹。
“你靠的是纯粹的算力，你的算力十分可怕。”少女又继续说道，眸子里多了一分好奇和疑惑，“正常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算力？”
江愁心想原来是算力啊，怪不得自己刚才和王德筹下棋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能知道哪一个点对自己最有利，只要开局不犯下致命错误，中盘搏杀时总能知道下在哪里最合适。
“谢谢。”
少女帮他解了惑，江愁自然要开口感谢。
却没想少女听到他这两个字，眼里却露出一阵讶异。
她跺跺脚，微恼说道：“算力终有尽时，仅凭算力赢棋，你又能赢几局？更何况下棋这种事，光靠算力来下，又有什么意思？”
“你虽然赢了，但是赢得太难看了。”
何暮雨看着面前的少女，淡淡说道：“下棋这种事，赢了就是赢了，什么时候还分好看不好看？”
少女更加焦急，隔着面具都让人感觉她脸上的眉头皱在一起，看着何暮雨说道：“哎呀你懂什么！”
又指着江愁：“你，来跟我下一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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