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还有姑娘最怕惊雷，若是雷雨天，莫不可离她半步，还有……还有……”青萝已哽咽不能语。
红英也红了眼圈，这些话都叮嘱过，如今又说了一遍，心道：这哪是主仆分别，分明骨肉离分。
青萝像是鼓起了莫大勇气，擦干了泪，对梦莹深深一个万福，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驴车。
青萝哥对着驴屁股一鞭子，那小毛驴车就“嗒嗒嗒”的跑远了。
梦莹直到车没影了，还在张望。
红英揶揄道：“姑娘，要不然我让车夫去给她追回来？”
梦莹瞪了她一眼，扭身往回走，红英故意说着笑话，开解小主子。
俩人都没发觉，她们送青萝，走出了好远，都快出祁县城了。
等快到姚府前边的胡同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红英搀扶着梦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走，红英还不住嘴的抱怨：“早知道，该提盏灯笼，都怪青萝姐，这要是摔了姑娘可怎么好。”
刚说完，俩人就跟迎面走过来的老妇人，撞了个满怀。
那人醉醺醺的，提着灯笼，显然是吃醉了酒。
说了句：“谁呀，怎么走路的！”
说完拿灯笼在二人面前晃了晃，当看清梦莹的容貌后，立刻变了神色，惊慌之下竟然扔了手里灯笼。
梦莹想上前搀扶，那人跌倒在地，大声喊到：“你别过来，我没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做鬼也别来吓唬我。你女儿好好的在姚家养着呢，现在都掌家了，你若有冤屈去找她！”
梦莹有些哭笑不得，知晓这老妇人是认错了人，可总觉得这话里有深意，便想上前问个分明。
那老妇人，却如见鬼般往后退。
红英拾起了灯笼递给她，她没接，爬起来鬼撵似的跑了。
红英不以为意，提着灯笼，道：“这婆子吃醉了酒，灯笼刚好给我们用。”
梦莹望了一眼那婆子离去的方向，心里反复揣摩着她那句话。
晚膳梦莹只吃了半碗饭，就不吃了。红英以为她还在想念青萝，便在旁边说着笑话逗闷子。
梦莹打断她，说道：“今天的那个婆子，看着眼熟，好像哪里见过，你想想？”
红英仔细回忆了一下，拍了一下大腿，恍然大悟的，道：“我想起来了，她是给人接生的马婆子。前几日，我还见她收了别人送的红蛋，说是她给接生的那家添丁，赏她的。”
“接生的产婆，马婆子……”梦莹自言自语的说道。
她回想着马婆子的表情，那绝对是个见鬼的表情，说明那人死了，跟自己还很像。
回想那句，“你的女儿好好的在姚家养着呢”。
祁县，姓祁的是大姓。姓姚的少，掌家的，貌似就自己一个。
梦莹辗转反侧，一夜未得好眠。
次日，便带着红英登了马婆子的门。
马婆子还有个儿子，带着儿媳妇在青州谋生，现今她自己住在一个三间青瓦房的小院里。
红英叫了几次门，她才来开门，显然昨日酒喝的多，竟是起晚了。
马婆子见到梦莹一愣，不过随后就笑道：“二位小娘子，找我老婆子何事啊？”
梦莹，道：“昨日天黑，撞到婆婆，也不知道，给您撞伤了没有，今天带了点心来看看您。”
红英说完，递上手里的点心包。
那马婆子听说专门来看她，立刻由惊转喜说道：“我这老婆子皮糙肉厚，无碍的。”
“婆婆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梦莹笑着，问道。
“哎呦，平日请都请不来的仙女姑娘，合该给您泡杯茶。只是，我这屋子乱的很，实在怕污了大小姐的眼。”
“没事，没事，撞了您，我们姑娘心内不安，我带了药酒来，若是哪里磕伤了，我给您擦擦。”红英说完，连推带搡，就推着马婆子进了院。
梦莹在红英身后，跟着进了小院。
院子不大，门口一个大枣树，如今这年节也光秃秃的了。
“如今天寒，可不能冻坏了我们姑娘，不若，我们屋里说吧。”红英出言抱怨，那意思便是不想走。
马婆子无法，只得把这两位姑奶奶让到了屋内。
确如她所说，屋子有些凌乱，可见昨日回来后还未收拾。
梦莹坐在桌边，就直截了当的问道：“我也是婆婆接生的吧？”
马婆子答道：“是，姑娘是姚家的长女，当时夫人难产，找到了我，还是我给熬的催产药。”
“那你可还记得，我母亲生我时候，为何难产？”梦莹追问道。
“因为姑娘那时候偏胖，头也大，夫人怎么使劲都生不出来。”马婆子攥着袖口，说道。
梦莹敏锐的感觉到，马婆子说这些话的时候有些局促。
有些产婆见到自己曾经接生的人，会滔滔不绝，有的还自以为功，马婆子为何会紧张？
她说自己胖，难产。
可她清楚记得，奶娘说自己小时候，瘦的像个小猫。
到底谁说了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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