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咸阳，无忌听到朦胧的轰鸣声，好像某种不知名的巨兽在张狂咆哮。他皱起眉头，侧耳细听。
“无忌公子在听什么？”一直与瞿墨谈笑风生的甘封朝无忌靠了靠，笑吟吟地问道。
“我隐约听到一种奇特的声音，若隐若现，不甚清晰。”
“呵呵——，”甘封瞬间明白无忌寻找的东西，他抬手指向左前方，“公子，请看那边。”
无忌循着甘封的手臂望去，看到一条望不到头的澎湃大河自西北向东南奔腾而去。好大的一条河！惊叹之余，一个突发奇想的念头跃上脑海，若引河水入咸阳，咸阳尚能存否？
“请问公子在想什么？”
无忌收回视线，碰上甘封的眼睛。他的心脏剧烈地跳了一下，他感到甘封似乎猜到自己的心里了。他挤出一丝微笑，“无忌生平尚未见过如此这般俊美的大河，赞叹不已。”他慢条斯理地转动脖子，视线视线回到大河后，暗暗地舒了口气。
“公子，此河名泾水，绕咸阳之北。”甘封的手臂向南偏转，“咸阳之南，还有一条与泾水齐名的大河，名渭水。泾水与渭水在咸阳以东相汇，自西向东，源远流长达数千里。”
“咸阳的西面呢？”无忌犯了年少之人常犯的大毛病——急躁，他的心思几乎完全暴露在甘封面前。
甘封貌似毫无所察，热情十足地继续向无忌介绍。“咸阳以西既无崇山峻岭，亦无天堑大河，乃沃土平原。”
无忌幡然醒悟，察觉到自己的心急和唐突，脸颊有些发烫。他仍望着滚滚流逝的泾水，若无其事地点了点头。“咸阳城北有蜿蜒起伏的九嵕山，近有泾水、渭水，真是一个游山玩水的好地方。甘封大人，”他的视线移到咸阳，“无忌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您可否应允？”
“公子，请讲。”
好一个谨慎之人！无忌很好奇这样的人在秦国是什么爵位，公乘还是五大夫？“无忌喜好繁华热闹，钟爱稀奇之物。我想请甘封大人在闲暇之时带我逛逛咸阳城，喝美酒，享美食。”他扭头冲甘封露出示好的笑容，“当然，我不会让甘封大人白忙的。”
“公子这是说哪里话。”甘封说得轻巧，但无忌在他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踊跃。“甘封十分乐意陪公子，做公子的先导。不过，甘封不能冒然答应公子，需要先请示宣太后和大王，望公子见谅。”
“那是自然。如此，无忌便静候大人的佳音了。”无忌投给甘封一个用意颇深的眼神，他确信后者懂得自己的意思
“甘封向太后和大王复命的时候，会向太后和大王禀明此事。甘封相信太后和大王一定十分乐意派人陪伴公子的。”
无忌注意到甘封手中的缰绳绷紧了，他的试探成功了。这么说，甘封在秦国并不是显赫之人，顶多是个官大夫。他虽贪财，却有真才实干，说话密不透风，做事无微不至，事事以宣太后和秦王为先。这样的人在秦国只是官大夫？在如耳上大夫出现在脑海中之前，无忌及时抛开忿忿不平的情绪。
因为有秦人陪同的缘故，无忌未能细细端详咸阳的城墙。四名开路的秦将士不做停留地穿过咸阳的东门，径直朝城中走去。无忌匆匆瞥了一眼，暗中与大梁城做了番比较。他认为咸阳的城墙不如大梁的城墙高，但也相差无几。大梁城是他的先祖按照周天子的王城筑造的，由此可见秦孝公的企图和野心。对此，无忌没做评价。惠王先祖可以建大梁，孝公为何不能造咸阳？他没意见，却听到身边的衡翌的鼻子中发出鄙视和愤怒的声响。他悄悄看了一眼夹在瞿墨和自己之间的甘封，后者好像什么都没听见，依然与瞿墨有说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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