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你妹妹设计美丽精致的衣服，没错。你帮你妹妹打扮自己展示魅力，也没错。”
“你可以后悔没有保护好方柔敏，但是你不能后悔让她学会打扮。就像你养育一株玫瑰，你要做的是让她长出尖锐的荆棘，而不是害怕美丽招来祸患去选择扼杀。”
唐疏黎垂眸轻轻擦掉他的眼泪，目光平静，出口的事实却残忍又真实：
“可是我想柔敏更希望你开心幸福，而不是颓废成现在的模样，懦弱悲哀，怀疑自己怀疑妹妹。把自己囚禁在原地惶惶不安，堕落成一个她认不出的恶鬼。”
“你认为这样就能赎罪，就能解脱吗？仅仅杀死那十多个人就能挽回了吗，这些肮脏的下流的卑劣的事情永远不会停止消失。”
她凑近，逼迫他自残似地听下去：“你妹妹真正想要的景象永不会到来，你还回的去吗，还能作为她的哥哥活着吗？”
“不！别再说了！”
眼前人止不住地开始发抖，唐疏黎声音又忽然缓下来：
“胡罗贝是你们养的金毛犬吧，你在准备赴死时把它送去了收养所，它现在位于首都A区落语宠物所。如果你能回去，说不定还能再领养它，你不想去吗？”
方权则攥住胳膊的手一紧，茫然又惶恐地躲开她的触碰，浑身颤抖，脆弱地像是下一秒就要死去：“不……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我回不去了。”
灼烧的鹤羽闭拢，把伤痕累累的主人包裹在岌岌可危的保护里，好似这样就能得到安慰般哽咽躲避：“我早就回不去了，你不要说了，求你……”
但凡存在，皆有弱点。
感情这种东西，真的会让人变得脆弱。
唐疏黎静静看着他，袖中硬币滑落手心：“那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呢？”
颤抖的鹤羽下滑，濒临绝望的恶鬼在泪水中看向她，像只无助的，无家可归的流浪猫：“你……有办法？”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既然施暴者妄图有恃无恐地逃脱，那就让罪罚如期而至。”
唐疏黎摊手，轻笑靠近，膝上血肉在滚烫的地板上拖出血来，声音依旧温和又蛊惑：
“我知道你不满意这个世界，那就亲自动手让它变成我们满意的样子。”
她把手伸到他面前，眼帘半敛声音轻缓：“把信仰卖给我，我会满足你所有的，任何的愿望。”
“相信我，如果你厌恶情感，那就把它当成纯粹的交易，我向来不会背叛利益。”
“——只要你对我有价值。”
方权则试探地伸出手，像只淋雨后狼狈不安又渴望温暖的流浪小猫，指尖触碰，但又蜷缩落回。
唐疏黎没有收回手，依旧耐心地包容地等待着，她的目光那么温和，似乎予给予求，在这灼烧噩梦中宛若一处不枯竭的甘泉，是归处又是安眠梦乡。
像是神明终于听见十字架下信徒的哭诉求救，轻轻伸出垂怜的手，要将他拉出这无尽的偏执深渊。
方权则缓缓闭上眼睛。
我不甘心堕落，我想挣脱，可我真的好累，好害怕……
我真的没有勇气跑出这里……
他低身，轻轻将额头贴于唐疏黎的掌心，在久违的温暖中衔住硬币。
我不想再这样，如果真的有神明的话，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吧……
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滴落，虔诚又孤注一掷：
“我想要改变，你想让我付出什么都可以。”
神啊，求您伸手，救救我吧……
唐疏黎半拢手掌护住他的面颊，温和地浅笑着拥他入怀，在这片滚烫的鬼火炼狱。
“没事，没事了，”唐疏黎安抚般在他耳边轻声，“以后谁敢动我们的所有物，就让谁生不如死。好不好？”
【只要做好你该做的，永远对我有价值，即使坠下去我也可以把你拉回来。】
“我……”方权则抽泣，攥紧了手里的硬币，闭上了眼睛，“我将永远追随您。”
这是第26次献祭，他终于在不断循环下坠的噩梦里，被接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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