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面的人越听越有道理。
“师父，这可不行啊，师父能拥有如今的名气，那是一步一个脚印闯出来的，岂能被此等宵小之辈当做进阶之梯？”
“他这是要借着师父您的名头，出头啊！”
“其人可恨、其心当诛！”
“这或许便是人红是非多吧，到了师父这个位置，那些背后小人总妄图咬上一口。”
一众弟子与府中门客、当即表态。
“我等，愿为丹师出头！”
“此事绝不能姑息！既然羡王府如此明目张胆的冲着我们来，我们也定要告诉他们，我们不是好欺负的！”
“对！在丹道之上堂堂正正的胜过他们！！”
“将他们完全踩在脚下！钻研多年才能勉强炼出九转丹，这等丹道禀赋，也妄图与师父较量？”
“师父的‘聚神三炼丹’与‘聚神三炼法’足以名传青史，无人能及！”
青巍丹师一扫而过，立刻道。
“好，既如此，下月初一，仙丹城召开丹道大会，我青巍广发英雄帖，赌注就是这九转丹的丹方，就问羡王府丹师可敢应战？”
“徒儿们，拟贴送往避暑城！”
……
隐修司。
甲一小院内。
听到肖公以很平静的语调，陈述完这段日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郑悬舟简直无话可说……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肖公会是这一副心如死灰的面貌了。
人啊，遇到生死危机并不可怕。
天赋不够也并不可怕。
最可怕的是信仰崩塌……
是自己所信赖坚守的一切，在面前崩溃的粉粉碎……
郑悬舟真的很理解肖公的心情。
此刻的肖公……
或许就如当日，听到开平帝说出“用翁卿家的身家性命、生前身后之名，换北宗域一片朗朗太平。”时，翁建章的心理。
那是一种何等痛苦、悲哀、心寒的万念俱灰？
自己所相信的一切、在一瞬间全部背叛了自己。
“没想到，我离京不过数十日，这帝京内居然是如此激烈的风云变化……”
肖公缓缓点头，陷入了沉默。
似乎没了说话的力气。
郑悬舟也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抬起头，望向肖公。
“肖公，我不会说什么宽慰人的话，而且我认为肖公您这样的人，也不需要我来安慰。”
“其实有些事，您看的比我还要更加明朗。”
“在无边的黑暗降临前，总会有一缕光线、刺破黑暗，如点点星光，最终汇聚成燎原之火。”
“眼下局势看似混乱异常，但谁知不是变局到来之前的短暂黑暗呢？”
肖公隐藏在迷雾下的眼睛，似乎在直勾勾的盯着郑悬舟。
审视着郑悬舟脸上的每一个细节表情。
二人似乎在无形中交流了一下。
“星光、变局，你此言所指，莫非是那‘十修会’？”
郑悬舟没有回答，只是很认真的看向肖公。
似乎在说：难道不是吗？
肖公沉默了。
他没有询问郑悬舟和十修会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即便他心里知道这次连阴诡域惊现天人、与当时正在连阴诡域的郑悬舟一定有点关系。
他也没有询问，郑悬舟到底是个什么立场。
因为在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模糊的答案了。
从初次见面时，他就知道，郑悬舟修行的是见不得光的路径，但偏偏为人、行事之时看不出半点诡修的影子。
这背后的原因，也许正是与那突然横空出世的“十修会”有关。
可……
大齐朝廷不可信、天子不可信、玄龙教不可信……
这异军突起的十修会，难道就真的可信吗？
“你，不，应该说……你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
隔了半晌，肖公突然没头没脑的问道。
郑悬舟很淡定的摊摊手，“别人我不知道，但其实我想要的一直很简单，就和肖公当初找到我的目的一样。”
“我想活下去，活得更长一些。”
“为此，要不惜一切代价吗？”肖公反问。
“不惜一切。”郑悬舟立刻答道。
“如若这天下，都要让你死呢。”肖公又是反问。
“我想活。”
“如若你也想死呢。”
“我不想，我想活。”
“……”
郑悬舟很简单的三个字，却仿佛有石破天惊的力量。
这天下，都想要我死……
我信仰、信任的一切，都在离我远去……
那，我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真的没意义吗？
不，有意义！
意义很简单！
因为……我想活！
这三个字就够了，这个理由就够了。
肖公仿佛看出了郑悬舟认真表情下蕴藏的力量。
郑悬舟在说：
什么狗屁的大齐王朝！
什么狗屁的开平帝、齐扇九！
你们想让老子死，老子就偏要活得好好的！
你们想要为了你们的权位、谋划，想让老子给你们铺路，那老子就让你们死！
看谁先死！！
突然，肖公笑了，失笑着摇摇头。
这一刻，郑悬舟发现，那个万念俱灰的肖公不见了。
从前那个温柔、平静、神秘、令人无法看透的肖公，又回来了！
他招了招手。
郑悬舟立刻上前两步，上半身朝着肖公凑了过去。
肖公戴着手套的手指，落在他的眉心，在他的眉心轻轻点了两下……
一股清凉之意，自体内抽剥而出。
一时间，郑悬舟脑海中那个有关食诡阁大概位置的念头，就消失了……
似是被肖公抽走了。
郑悬舟退回来，下意识摸摸脑袋，什么变化都没有。
“这一路，辛苦你了。”
“不辛苦，我此行也有极大地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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