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个二个的表现都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徐进之一脸无语地看着虽然终于清醒但依旧满脸惊恐的老巫师，“我还以为你们这帮信奉巫毒教的家伙会对尸鬼阴阳相关的事物更加包容呢。”
“看你这反应，原来也是个怕鬼的。”
他嘴上调侃着，却照样尽责地检查了一遍对方的状态，发现除了精神和情绪还有些不稳定之外，这个巫师身上没有其他不可名状的异常，这才放心地起身与李素君交谈。
“还真给你死马医活了。”他欠揍地说。
李素君也面无表情地反驳：“再说一遍，虽然我采取的行动几乎主要靠的是猜想和尝试，但其中的术法原理是可靠且成熟的。
“他的精神很显然是被某种术法污染了，所以我只需要考虑用某种方法把污染源清理干净就行了。
“而恰好，水系术法在这方面有得天独厚得优势罢了。尽管呈现出来的画面有些儿戏，至少底层逻辑是通顺且自洽的。”
李素君故意板着脸用略带说教的口吻讲完，似乎是觉得语气有些不合氛围，便又补了一句：
“比起你们一个负责火化另一个负责土葬，我也只是在充分利用了自己水系术法的特质而已。”
说完，她也不等徐进之继续答话，上前一步把话题扯回正事上边：“既然当事人之一已经摆脱了那未知的精神污染，接下来就请徐师兄开始询问其中详情如何？”
徐进之看了一眼形象上有些不大符合正常人审美且还在神经质般低声嘀咕着些什么的老巫师，心想果然团队中不能只有一个男性成员。
他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又挽着罩袍长衫的下摆蹲下，探手虚按在老巫师额间默默施展起一个带有镇静效果的小术法。
那层朦胧的淡绿色荧光刚一在徐进之手掌间点亮，李素君不满的声音便紧接着响起：“果然，徐师兄的话十句里边只有一两句才是可以相信的。”
“明明掌握着安神镇魂的术法，却还说自己只会搓火球。”柳退思也在一旁认同地帮腔。
“既然是历练任务，总要给师妹们大展拳交的机会嘛！”徐进之覆在巫师额头的手掌微微一抖，旋即面不改色地胡诌道。
“什么事都让我这个当师兄的包圆了，你们哪里还能得到历练效果？”
他有些心虚地说完，见老巫师终于彻底被安抚下来，当即向其询问起正事，丝毫不给两位师妹继续抨击自己的机会。
“莫要慌张，我们是作薇山派来的弟子。”他严肃地对老巫师开口，“寨子里的事我们接手了，现在保持冷静，然后告诉我你在洞穴里看见了什么。”
虚弱地躺在墙角的老巫师闻言，颓唐的脸上神色豁然一紧，挣扎着便打算要坐起来。
“别的都先不用管，只需要告诉我事情的大致经过。”徐进之制止住对方的动作，“趁更糟糕的事情还没有发生。”
徐进之说着，眉头微皱：“说说你最开始醒来大喊的那个‘鬼’。”
似乎是明白徐进之所言利害，老巫师便也放弃原本的打算，喉头吞咽滚动几次后用一种沙哑的嗓音开口。
“那个洞里有人在献祭牺牲。
“我发现洞里的布置像是某种仪式之后，便打算仔细分辨一下要素构成，然后它就出现并袭击了我。”他萎靡地说。
“你确定是‘鬼’，而不是你被阵法牵引出来的幻觉？”徐进之追问。
“我......我不清楚。”老巫师茫然地说，“我只看见一道爬满白色蛆虫与黄黑色脓液的身影在眼前一晃，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再之后的记忆，就是从刚才接着开始的。”
“感谢你的配合。”徐进之点了点头，起身招呼两位师妹退出石牢。
“那个巫师......恢复正常了。”他向门口凑过来的少族长吩咐，“你们待会儿把他送到合适的地方休养几天就能彻底康复。”
说完，他便率先沿着来路往地面返回。
“刚刚不是一切进行顺利吗，怎么不继续问了？”
回去的路上，李素君忍不住低声询问。
徐进之白了她一眼，“他的描述让我觉得有点犯恶心，所以不想听了。”
紧随的脚步微微一顿，李素君一脸无语地看着徐进之的侧脸，见他不像是在说笑，不由得神色严肃起来。
“请徐师兄注意点场合。”
他们一行人此刻是在山下，尽管都是些不算重要的小事，但毕竟是正在执行宗门任务，代表的是作薇山的威仪。
徐进之当着凡人的面说出这种言论，无疑会有损宗门风评和仙家形象。
哪怕他们此刻有所顾忌不敢明说，事后肯定也会暗中评头论足。
走在最前方的徐进之却丝毫不以为意，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实话实说喽。”
李素君又认真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嘴没有再多说什么。
倒是她身旁的柳退思似乎是感觉到了空气中的不和谐，干笑着打起了圆场：“哈......哈哈，听那个巫师的形容，又是蛆虫啊脓血啊的，想像一下画面的确是有些恶心。”
“柳师姐，你就不要跟着徐师兄瞎起哄了。”李素君揉了揉眉心无奈地点评。
她趁机瞥了眼落在自己三人后边大半步的那位铁炉寨少族长，见对方一副噤若寒蝉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又忍不住悄声叹气。
在古怪的沉默氛围中，一行人走完了幽暗深邃的地下通道回到阳光之下。
“傩少族长，今天的调查行程便到此为止吧！”
站在地牢门口，徐进之忽地转身看向小心陪在身后的年轻人，“你先去安置里边那位巫师。记住，他需要的是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休养。
“知道什么叫僻静吗？就是没人打扰的那种，如果可以，最好连陪侍的人都不要有，让他好好睡上一觉。
“——对了，安排妥当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们可能会再去向他问询。”
说完，徐进之看好方向，径直往自己一行人落脚的地方走去。
李素君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随后与柳退思一言不发地跟了上去。
躬身行礼目送三位作薇仙门的上仙离去之后，那位铁炉寨的少族长直起身来，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少爷？”
有随行护卫凑上前来低声请示。
“按上仙吩咐的去做，把他送到后山的独院去。”
随行恭敬应喏，依言便退回地牢安排去了。
等徐进之等人的身形完全消失在了街角之后，这位少族长冷哼一声，转身往他们离去的反方向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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