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之前，他们在车马行闲着。
还自嘲说衙门再不弄粮食来，他们就去城外等施粥了。
逃荒人是很惨，但现在反而是逃荒人能有口吃的，他们反而快断粮了。
他们心里也期待着，等他们从清河县回来，这家粮行还有粮卖。
希望这一趟赚的工钱，能多买几斤粗粮回去。
这么想的人多了。
慢慢地就有人小声议论着，想问东家粮行可是这就要重新开张了？
只是看着三个少年，他们也不确定这就是东家或是东家手下的小伙计。
就怕问了也没答案，反而心里空落落的，干脆不问，心里还存着一个好念想。
苏胜在那边留意数量，听到他们的议论。
没想到洛河县情况也这么严峻，心里吃惊不已。
在又装满两辆马车出去，空马车再进来的当口。
苏胜悄悄来说与妹妹听。
“三哥，城里没粮那是被有钱人给囤了。”
“粮行肯定也乱涨价，只是没想到后面的粮会被衙门强行买走。”
“这才导致粮行无粮只能关门走人，并不是说洛河县真的无粮。”
“所以这粮行不能随便放粮。”
“价低了，别的粮行有意见，价高了，小户百姓依然买不起。”
“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工换粮，一边施粥、一边留意城中百姓真实境况。”
“将粮食送到真正有需要的人家去，而不是被随便来个人哭穷就给粮钱。”
苏意知道哥哥心软。
怕他一时冲动擅自许诺，反而不好收场，连忙将这层意思说与他听。
苏胜挠头，只能保证不乱说话。
不能给妹妹惹麻烦，就像之前那个讨厌的瓷器铺伙计。
非要多事嚷那几嗓子，害他们不能悄悄放粮、悄悄把粮运走。
不过那时他们也没想到，妹妹手里的粮食越来越多啊。
原计划在洛河县只放两万石粮。
现在也确实只放了两万一千石。
这一批运走两百多石粮，再从清河县拖一批逃荒人过来。
再拖去两百多石粮，再拖回一批逃荒人过来。
如此几天反复，不但清河县有粮救急了，难民也在不断转移，向有粮的地方聚集。
只不过计划都是不错的。
就是真正实施起来，参与的人多了，他们真正可靠可信的人手又不够。
最后就算顺利，结果也肯定坎坷。
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想到这一批车马就能拖这么点儿粮食，若自己能去则是要多少有多少，效率完全没法比。
苏意就无奈地叹了口气。
看到她叹气，叶云寒将空盒子塞回她手中，身体挡了挡，不让搬粮的那边发现。
苏意回收了空盒子，看着叶云寒。
“叶哥，我们这么多粮运出去，说不定就很招摇了，因为这些人不会替我们保密的。”
“韩大叔他们又还没有到，到了可以让他们拖一批直奔青州去。”
“之后就近放完粮再折回清河县，车马就这么多，只能这样蚂蚁搬家了……”
“而我们今晚就算赶不及，明天过去也能直接在清河再买一批铺子。”
“这粮……还是得我自己动手才方便。”
还没出应州地界，县城就没粮了。
原计划在青州就近买粮放赈，估计是指望不上了。
人手就这么多，一车又只能拖不到八石多粮。
八石与一万石是个什么差距？
得拖到何时去？
自然，这个只能作为明面上的掩护，真正的运粮，还得她到场。
“嗯，下次不买宅子，买庄子。”叶云寒压低了声音。
“没有城中这么多人盯着，行事方便一点。”
“不知道村子里人的情况。”
“城中有粮没粮还能及时发现问题，村子里就怕呼天不应、叫地不灵。”
苏意想到，庄子也多在乡间田园里，庄子附近也多村庄。
总之，受灾最惨的都是社会底层、最贫穷的那批人……
“你别忘了，这一路走来，多少个村子都是拒绝外人进入的。”
“围荆棘、刺藜、竹尖的是他们自己。”
“打开这些走出来、往外面求援，也要由他们自己决定。”
“李城守下令各县安置，应该也会派人通知各村，让各村知晓外面的情况。”
叶云寒提醒。
他们已经尽量去帮了，不可能事无巨细、事事周全。
人心千万种、就算她代天庇佑所有人，此时也不是无所不能。
“总之，应州情况应该是还不错的，就怕那边……”
现在他们怕是无法如约连夜往清河县赶了，明天也不可能继续往葛州赶路。
无法最快明了那边的情况。
他们记得南下时，经过葛州还没有太受蝗灾影响。
受灾严重的就是盘州、北境边城那边以及锦州部分地方。
但听李城守说，已有几州县受灾，那就……说不定已经扩散到葛州这边来了。
“还是要加大运粮力度，至少让更多人知道，从南边有粮运过去了。”
叶云寒突然沉声开口。
“还要有更多人手，能够分担施粥的任务，不能光靠衙门。”
“就怕那些人不怕死，遇到利益只想占为已有，不管别人死活。”
“而且要将这些人手尽量错开，不能用本地人。”
“可以用逃荒人，让他们也参与自救，再加上府学、县学的读书人。”
“但这些事儿还得有大管事们掌手，不能光靠我们几个。”
“那一会儿我们去找中人，就地招人。”苏意忙道。
“工价可以高给，但品行和实力一定要够，有多少招多少，将来咱们不是要南下拓铺么，都用得上。”
趁现在储备人才、劳力资源，早些培养势力也好。
但凡此时这里有个自家的管事在，也不至于让他们三人守在这里，动弹不得。
还是出发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对这临时增加的事情，没有更好的应对了。
就在这时，韩长胜赶着马车到了。
看到外头停了那么多辆空马车，还以为是大哥带人手到了呢。
结果走近一看，全不认识。
还好看见了站在马车旁的苏胜。
苏胜赶紧过去，指引他将马车也赶到穿堂那边停着，不挡着车马行这边的路了。
三两句了解了这边的情况。
韩长胜笑道：“我已经去过衙门和牙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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