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可知道前不久的军火失窃案，有逆贼勾结工部的人私自购置了大批火药？”
刘长庸一个咯瞪，额头上的汗珠溢了出来，心道果然没好事，却是故作镇定问道：“长庸没收到确信，不知道谁这么大胆，敢做出这等以下犯上之事。”
他捏紧了拳头，竭力让自己的身躯不因紧张而发抖，继而义愤填膺道：“千户大人既然来了延安府，想必是有什么线索，有什么长庸能够效劳的，千户只管开口，长庸定竭尽所能配合抓获这些乱臣贼子！”
陈殿冷眼打量着这个表演拙劣的胖子，倒也没继续拂人的脸面，淡淡说道：“不瞒刘大人，前不久诏狱里那位工部侍郎牙口松了，总算是招了，陛下震怒，这才派了我们一干子弟兄彻查个水落石出！那勾结逆臣的贼子，正是延安府林黎两家的人。”
言下之意，是奉了圣旨，不管你刘长庸背后站着谁，都给我老实些，还有犯事的可是你延安府的人，这个时候你要是敢捣乱，谁都保不住你头顶的乌纱帽。
听到延安府林黎两家家主涉及其中已被知晓，李长庸一个屁股不稳，险些从椅子上滚了下去，他再顾不得仪容，胡手揩了一把汗，跪在地上：“卑职失察，竟不知延安府有人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还望千户明示！”
说着，他已经同那店小二等人一样，在原地嗑起了头。
“刘大人，起来吧。”
陈殿虚托起刘长庸，怕这头卖力表演的肥猪一下心肌梗塞晕了过去，安慰道：“刘大人，放心，驾帖我已经让人送到了林府和黎府，让大人来，是想跟大人提前交个底。”
刘长庸听到驾帖都已经到了二人府上，差点一个晴天霹雳，这消息他还真没提前知晓，不然早已全盘托出，或者悄悄安排这两家人外逃了，这些青绸皮子办事，还真是雷厉风行。
“那，那卑职能够帮上什么忙？”
他忐忑问道。
“我已经在林府和黎府四周布下了暗哨，这几天麻烦大人帮我严格把控出入延安州府的人员，并给我搜集好两家人的相关名单，我担心到时候会有他们的党羽前来营救。另外，此次属于秘密行动，不能走漏半点风声，这延安府发生的一切，千万不能传到外人的耳中。”
刘长庸唯诺点头以表忠心，一身肥膘总算舒坦了开，“大人只管放心，只是这林黎两家可都是武学世家，两位当家的拳脚功夫在延安府都赫赫有名，不知道大人您带的人够不够？”
陈殿的目光落在了刘长庸的脸上，带着审视和怀疑，直让活了大半辈子，在宦海沉浮也算见惯了大起大落的刘长庸有些喘不过气来。
果然，这位在京师被人私下诟骂为白发幽都官的年轻人绝非等闲之辈，其心性手腕实不容小觑。
刘长庸躲过陈殿的目光，主要还是眼前年轻人的身份特殊，再加上前有人授意，又被对方打了个措不及防，在这场交锋中，无形中便落了下风。
“刘大人，你可知我为什么要你穿着官服前来？若是你今天有半点欺瞒，觉得可以蒙混过关，大人信不信，我今晚就能带着林黎两家的犯人还有你一并押解进京。”
刘长庸脸色发白，一脸惊恐。
包厢内再无言语，只剩下滋滋的火锅冒泡声。
刘长庸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只是这位年过五十的知府大人走得并不轻松，后背的汗水渗过禅衣，和绯袍紧紧贴在了一起，更衬得身躯臃肿不堪。
刘长庸前脚刚走，不多时，又走进来一名眉目清俊的男子。
姚羡搓了搓手，这位一袭飞鱼服，腰悬绣春刀的年轻锦衣卫朝手心哈了口气，一脸幸灾乐祸道：“这刘胖子估计今晚睡不塌实了。”
陈殿看了一眼姚羡，后者立即一脸正色，再不敢嘻哈。
“让宋维看好这位知府大人，接下来的几天才是关键，这锅架好了，就差点火了。”
陈殿的声音并不轻松，本应该直接逮捕林黎两家归案的他临时起意，跟京师里的很多人都开了个玩笑，这个玩笑足以触动某些大人物的神经，甚至还可能危及到他自身的性命。
姚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捧在手上，认真道：“放心吧老大，我办事你放心，保证刘长庸半点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我们的眼睛。只是，这次会不会太冒进了些，我怕到时候北司那边不好交差。”
陈殿起身，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缓缓说道：“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来这么一阵东风，我不想再错过这个机会。再说打蛇不打七寸，他们怎么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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