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着醋吃了两个菜包子,喝了一碗胡辣汤。见面前还摆着水果和点心,分别盛在两个缠丝玛瑙碟子里,看上去与宋家粗犷的风格很不搭,大概因为她是女孩子,所以特意给她准备的。惜娇挑了两块梨,咬下去脆生生的,汁水又多又甜。
众人吃完饭,正漱口的功夫,忽然听到外边有人叫门:“宋押司可在这里?”
必是官府的人。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宋江起身便往外走,宋清赶忙拉住他:“哥,我去开门吧。”
宋江摇摇头,拨开他的手径直走了出去。
剩下的三人干坐着,屋里静得像坟场。
惜娇的心里七上八下。
衙门的人来了,是要抓他们回去吧。
会砍头吗?
虽然她要和宋江一起领罪,但能不死还是不死。
她该如何说服宋江一起逃走?
就这么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宋江回来了,面上神色看不出悲喜。
众人齐刷刷地盯着他,惜娇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
不会死的,他是宋江、是主角。惜娇在心里一遍遍重复。
果然,宋江道:“圣上昨日封皇太子,大赦天下。”
大赦天下!杀张三罪不至死!惜娇大松了一口气。
宋清喜道:“太好了,这是上天保佑哥哥啊!”
宋江点点头,看向惜娇,沉吟着开口:“你……”
惜娇站起来:“惜娇明白,惜娇随兄长一起回衙门领罪。”
她是从犯,逃不了干系。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但只要他们能活着,受些皮肉之苦又算得了什么?
来日方长。
两人跟着衙役回了衙门。一进牢房,惜娇就坐到茅草堆上,开始回忆原著对这场刑罚的描述。
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二十板子,外加面上刺青。
说一点不害怕是假的,毕竟这是她人生第一次挨板子、第一次在脸上刺字。
但忍忍就过去了。
惜娇深呼吸打起精神,免得一会挨打时叫得太大声,给宋江丢人。
然而从早上等到晚上,她也没等到这顿板子。
钝刀子杀猪的滋味实在难受,何不一刀给她个痛快?她趴在牢门上,小心翼翼地问来给她送饭的衙役:“请问大人,小人被判了多少板子?”
衙役比出两个指头:“二十。”
果然,和原著里宋江受的一样。
惜娇忍不住又问:“那这板子什么时候打?”
衙役看她一眼,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这二十板子,宋押司替你受了。就连脸上的刺青,押司也使了银子给你免了。”
惜娇一愣:“这也使得?”
衙役叹道:“宋押司为人最是良善,不但对百姓好,平常也没少接济我们,衙门里从上到下没有一人不爱他的。若他开口,你二人的板子便是全免了也无妨,可他又执意不肯免。如今他只不过想替你受板子,又有什么使不得呢?”
惜娇一时怔忪。
那衙役把食盒揭开,露出里面的两个馒头一碗粥,干干净净的,还冒着热气。
这在牢房里已经是难得的待遇了。换了旁人,给你碗脏水就不错了,还想喝粥吃干粮?做梦去吧。
衙役小声道:“姑娘快吃罢。这也是押司交代过的,叫我们不要委屈了你。”
他竟待她这样好。
惜娇接过这碗热粥,感觉心好像被烫了一下。她脑子一热,抓住衙役的袖子道:“大人,能否请您把我移到押司的牢房里?”
她的手又白又细,小衙役没见过什么世面,被这么一抓,脸立刻就红了。
他想到宋江平日里待他之情,更兼二人只在牢里住这一晚,明日便出去了,叹道:“好罢,你随我来。”说着拿钥匙开了门,领惜娇去了关押宋江的牢房。
临进门前,惜娇发现自己竟然很忐忑。进去后该说什么呢?说谢谢未免太过轻巧,可不说谢谢又能说什么?
她走进阴暗潮湿的牢房,听到身后的牢门嘎吱一声关上。抬起头刚要说话,却见宋江双目紧闭,躺在茅草堆上,一动不动。
他还昏着。
惜娇松了口气,转而浮上一种更加难受的感觉。
她一矮身在他旁边坐下,看着他额头上新刺的“囚”字。暗红的字,有点点血珠渗出。
这个字,将是他背负一生的印记。
再往下看,是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子和嘴唇。
过去的时日里,她时常感到恍惚。这个人真的是宋江吗?就是她在书里读过千百次的那个人吗?此时此刻,她终于感到了。
他是活生生的人。他们是真实地存在于彼此生命中的。他们之间有了牵绊,割不开,舍不掉。
惜娇拿过水碗,把食指上的绷带解下来,用指尖沾了些水涂在宋江发白干裂的嘴唇上。
她靠在他旁边的墙上,慢慢闭上眼。
他待她这么好,可叫她怎么还呢?
想不出,便不想了,还是先睡一觉罢。
明天,他们将离开郓城,发配江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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