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华是被江淮月用法术送回去的。
若是从前，玄华留在他那也就留下来了，可如今玄华已经有了这样的念头，再留对方与自己同处一室实在不太妥当。江淮月自己是没什么，只是怕此举叫玄华多想，做出些更加出格的举动便不大好了。
玄华在自己房内醒来，回忆了一番昨夜发生的事，尚有些怔愣。
昨夜种种，皆由他一腔冲动所起。若非一腔冲动，他根本不敢回去对江淮月说那样的话，何况是对江淮月做那样的事。
想着这些，玄华抬手碰了碰自己的唇，回忆着昨夜那说亲吻更像啃咬的触感，心情倒也算还不错。
起床静坐的时候，江淮月一直在想到底要不要罚一罚玄华。
喜欢师尊不是错，但突然亲上来到底是有些没规矩了。
江淮月闭着双眼，思考着这个问题，最后选择还是罚一罚玄华。
接到江淮月让他去乾坤台的传音时，玄华脸上闪过一丝错愕。
还当师尊是默许自己的亲近，没想还是要受罚。
不过玄华也没有叛逆到连江淮月的话都不听，自然是稍微收拾收拾便到乾坤台去了。
乾坤台上，江淮月驱散了原本清扫乾坤台的弟子，只一人负手而立，背对着大门，不知在想什么。
乾坤台是无垢门中处罚弟子的地方，几乎每个弟子犯错都会被拉到这里来处罚。有的师尊会招来门中弟子观刑，不过这种情况很少，大多数师尊还是一个人在这里罚完便算了。
江淮月从前很少处罚玄华，即便处罚也几乎是在踏云峰上解决，根本没有什么将玄华带到外边来处罚的想法。
如今想想起乾坤台，到底是觉得不能再让玄华太过特殊化，否则对方指不定要多想什么。
如此想着，江淮月在心底叹了口气，面上却是不敢显露分毫异样情绪。
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江淮月便知道玄华来了。
他没有先开口，只转过身打量着玄华。
玄华已经长得比他还要高，除却那眉心朱砂痣，与那双仅仅在阳光照射下放在映出几分红的黑眸，其余地方都与当年的玄烨几乎无二。
转眼竟也十来年了，江淮月在想，他将玄华养到今日，对方走了这样的歪路，自己到底该不该后悔当年的举动。
将失忆成一张白纸的宿敌玄烨收为徒弟养在身边，竟是将对方养成这个样子。
若是当年的玄烨瞧见他今日这般境况，怕是要嘲笑他。
江淮月强行制止了自己发散的思维，冷眼看着面前的玄华，吐出两个字：“跪下。”
原本只当自己过来听听训，再回去抄点什么东西便算了的玄华听到这两个字整个人都懵了。
从前江淮月从未如此惩罚过他，可如今为了那个亲吻，却是冷着脸，带着几分怒气让他跪下。
玄华愣在了原地，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可江淮月的话他不可能不听。
咚的一声，他木楞地跪了下来，但眼中还是带着满满错愕，只直直看着江淮月，不言不语。
“知道错在哪儿了吗？”江淮月觉得只是罚跪想来是不够的，他抬手用灵力在挂刑具的墙壁上取下一根鞭子。
哗的一声，破风之声传入玄华耳中，狠狠一鞭子便落在了玄华背上。
玄华本是不太怕痛的，可江淮月打他，他身上的痛仿若十倍加诸在了心里，痛得滴血。
可他心中总有些不平，他眼眶里转着眼泪，痛极了反倒是笑出声来。
“师尊这是觉得，徒儿喜欢师尊是错的吗？”玄华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直死盯着江淮月，像是不想放过对方脸上半点神色变化。
江淮月静静地看着玄华，一直没有回答。
他在想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好一些，其实不是这样的。
可江淮月这副神情在玄华眼中看来仿佛就是在思考该怎么斥责自己。
玄华长出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一些，不等江淮月回答，他又问：“那凭什么玄烨可以，我不行？”
已经没有自称徒儿，而是直接自称我了。
其实这样的转变在江淮月眼里并非是不好的，什么只能用这样那样自称的规矩在江淮月眼中未免过于迂腐。而且，多少还有些身份不同、等级不同的味道在里边。
这样的感觉让江淮月觉得不舒服，所以玄华的转变倒是让江淮月心情有些不错。
只是这种时候江淮月即便这么想，也只能藏在心底。
不能让玄华知道，否则也不知对方到底会多想些什么。少年人总是这样的，你透露出一点信息，他也许能直接想象出整个故事。
甚至添油加醋，将你那点微末信息歪曲成另一种意思。
江淮月摇摇头，回答了他的问题：“不是。”
没想到江淮月会说这样的话，玄华眼睛一亮，就要往江淮月的方向挪一挪，没想刚一动便被江淮月又抽了一鞭子。
“我与玄烨，并非这种关系。”江淮月却是先说起了这个，而非解释玄华方才的那个问题。
玄华一愣，意识到对方说的“不是”是指玄烨之事，眼中光芒瞬间黯淡下去。他也没接话，只垂下脑袋，一副受了打击的模样。
如一只受主人责骂的小狗狗，耷拉着脑袋坐在地上。
江淮月心中一动，差点儿就心软了。
幸好他还算坚定，不会因为玄华稍微一点可怜兮兮的模样而彻底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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