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选择（上）
二零一六年九月，武陵学院，BJ时间晚上十一点，至仁苑A240，四个睡不着、睡不够、不够睡的单身青年闭着眼睛，一人一句的开着卧谈会。
张义：讲真，我一直觉得初中的时候为啥子要和她闹翻了，到现在我想她她也想我，但是这个情况摆在这里，我想我两个没可能了。
“唉”（四人叹气）
张万年：义哥，这种事情正常得很，我以前也是因为一些现在看来很小的事情和我喜欢的姑娘彻底决裂，你好歹还有联系，我连她现在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淦”（四人为此鸣不平）
“玉兄，咋个说，你以前有点那样感情破碎的经历没得，说出来让兄弟几个平衡哈！”
张义朝向对面赵玉的床喊话，赵玉叹了口气，这口气中包含的那种落寞和不甘在这个灼热的城市显得如此的苍白无力。
三人摇头，一听就知道，也是个伤心人。
“我叹气的意思是，哥子些赶紧睡了，明天花花老师的课，听不进去挂了科咋个办？”
......
“哎呀不管嘛，快点说几句来听，明天的事情明天打算嘛。”
万年坐了起来，望向黑夜中的挂着一个置物框的赵玉的床，反正看热闹不嫌事大，兴致上来了就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巧了我和张义也是这样想的。
赵玉也翻了个身，大概是床单又黏在背上了，睁着眼睛开始被自愿说着过去。
“我没啥情史，我到现在快二十了，恋爱都没得谈过你叫我跟你们分享啥？我都说了好几次了，我们那天晚上吹牛我不都说了吗？”
......
这不是第一天，也不会是最后一天，重复着重复过的话题。
“我说了啊，万年到你了。”
空气中传来鼓风机的声音、然后变成打雷，最后变成拖拉机的排气管的轰鸣。
万年已经在梦里和武器大师（游戏角色名）对线了。
“行吧，狗比睡得比谁都快，江奉，你不是以前和你的镇花女友有过一段嘛？摆两句醒醒瞌睡。”
黑夜中，我能感觉到全体目光向我看齐（万年还在推塔），我贴着墙，感受着这唯一的凉爽，眼睛本来闭着，一想到顾丹霞，实在合不了眼。
“她呀，我癞蛤蟆一个，配不上。”
我不知道她算不算天鹅，但是相比之下我算是癞蛤蟆吧，只不过是一个聪明的癞蛤蟆。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动力，寝室安静了下来，外面池塘和草丛里的“呱呱”声越发明显。
晚安，我不安。同样炎热的夏天，听取蛙声一片。
时间回到二零一二年，一切都如同刚刚发生，但是往事之所以叫往事，就因为它代表已经成为过往。
只不过我是个多愁善感的人，最能回忆过去，最能活在过去。
......
考试之后的第八天，我和镇花谈情说爱的第五天，成绩出来了。
我和小三起了个大早去了学校，公告栏一排排的名字让人眼花缭乱，学生子女挤在一起，我听到有人大喊“我家儿子得了一中！”那份喜悦溢于言表，当然，我也看到有人一言不发，默默退出拥挤，然后坐在篮球场边上的椅子上抽着烟。孩子在一旁看着自己这个因为常年挖煤、手指甲中还有着黑泥的老爹，说不出一句话。
我这边还在找我的名字，小三低着个头，往我这边挤了进来，吸了口气，然后扯着我的衣领嘿嘿一笑。
“找到没？”
“还没呢，你呢，过线没？”
我还在奋力地寻找“郑江奉”三个大字，我身边的人隔了好一会才回我话。
“找到了，365，刚好一年。”
听到这话我回过头来，长相凶狠实则不拘一格的乐观的小三，并不乐观。
脸上那道疤痕隐隐透露一种失败的意味。
他看了我一眼，强装镇定。
“我跟你一起找，待会再摆。”
两个人一起确实省去不少力气，用了些功夫，才在稍微靠前的位置看到我的名字。
由于人太多，挤得厉害，我也不是个喜欢碍别人眼的人，所以就略了一遍，数学似乎是九十多，算是超常发挥了，理综一百过一点的样子，也是祖上积德。
体育没看清，想来四十五以上没问题，英语也是一百多好像，反正这不重要，看到语文的时候，我多看了一眼，心里咯噔了一下。
唉，如果没发生那事儿，想来能上145.可惜没有如果。
最终成绩498，按照我伯伯估算的分数线，二中没指望了，民中差不离。
出了人堆，到学校门口小卖部买了一包磨砂和两瓶水，坐在之前叫做“状元面馆”不过如今已经改回来的“长街面馆”。我看着小三，他的烟抽的很苦涩，表情也很苦涩。
“江奉，我猜到我考得不会咋地，但是没想到还真就三百多分，还想着说考个四百多分赌一把六中，看来运气这种东西从来就不在我这里。”
我不知道说什么，我自己心中那份隐隐的失落此刻不能表现，我很清楚一个道理，当你的表现超出身边人太多时，你所有的失落和不满意在他们眼里都是一种炫耀。
即使是你认为很好的朋友，即使你真的失落和不满意。
“再来一年？”
我递了根烟给他，虽然他刚刚丢掉烟头。
“我已经复读一年了，再来一年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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