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我得说明这张床是真的小，当然不排除我和她离得比较远的原因。
我们中间用兰花隔开，一些枝条爬上我的脸，枝条另一端是她眨啊眨的眼睛。
“有必要吗？”
我将脸上的枝条拨开，无奈的看了一眼此时也在看着我的芳芳。
“我觉得很有必要，我和你不熟。”
芳芳抱着另一半被子，眼里的好奇与警惕各占一半，和这床花里胡哨的被子一样。
“我先声明，我是正人君子。”
“我也说明一下，我没和其他男人在一张床上睡过觉。”
一时之间，我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
沉默了一会儿，我实在受不了这种安静，我这人平时不说话，但是私下是个话痨，因为我觉得人不说话，那这嘴得多委屈啊。
“明天你要去面食厂上班不？”
“要去的。”
下过雨的夜晚总是比其他时候黑的很多，当然，也不是没灯，只不过某人对于电费的计算实在精准，所以选择了更为浪漫的黑夜长谈。
即使再黑，她眼里的光始终照向我的脸庞。
“不去行不行。”
“不去你养我？”
这段我熟，但是我很清楚下一段的剧本不能按照原版进行。
“养不了，我有一只猫，我还得养它。”
“你的猫叫啥？”
“阿秋，我在秋天的一个地下管道捡到它的。”
“你还蛮有爱心的啊。”
“没有，我只是想等它长大了我带回村里面抓老鼠，为百姓造福。”
“你蛮伟大的。”
“过奖。”
芳芳翻了个身，枝条再一次狠狠打在我的脸上。
“我不想去了。”
“怎么了？”
“里面的人不好。”
“没怎么你吧。”
“人不好，但是也不是很差。”
“那为什么不想做了？”
“老板叫我做他情人，老板娘知道了，打了我一顿，之后每天要做的面条加了一倍。”
很安静的晚上，很安静。
“那你成为老板的情人了吗？”
“没有，我讨厌他，老板娘打了我之后他就没再提过这事。”
大概芳芳家里有老鼠，跟抽鼻子一样的叫唤。
“他们真的不打算把你接回去了？”
我一直不敢问这个问题，不过我嘴贱，芳芳是知道的。
被窝开始有些抖动，不是我。
“我是孤儿，你忘了嘛？”
对于被父母丢弃的孩子而言，他们等同于孤儿。只不过，芳芳是大点的孤儿而已。
“我没忘。”
黑暗中有人再次翻身，一股鼻息在我脸上热热的试探着。一只手缓缓爬上我的脸，安静的抚摸着。
“问你个事儿？”
“你说。”
“以前有女人和你睡过觉吗？”
我认真的迟疑了一会儿，并且将脑子里22年来的所有关于“女人”的词条全部过了一遍。
最终得到了答案。
“有的。”
黑暗中，温热的手颤抖了一下。
“我不喜欢骗人，尤其是你。”
我们中间的兰花被移开，一双手抱住了我的腰，鼻息越来越近，最后触碰到了一起。
“喂。”
“我不叫喂，叫我郑江奉。”
“你不是叫郑秋容嘛？。”
“那是我未来儿子的名字。”
“女儿也可以，阴阳人也行。”
这集我看过。
“郑江奉”
“什么？”
“睡觉是什么感觉？”
有热气一次次的扑向我的脸颊和鼻孔。
“睡觉就是睡着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
“你骗人，你说了你和女人睡过觉。”
嗯，我在骗人，因为对于眼前这个女孩，我必须纠正两个问题，第一，她不是女人，第二，我不想和她睡觉。
“我和另外一个女人睡过觉，就只是睡觉，其他的，我不知道。”
芳芳抱着我的腰的双手松开，转而抱着我的脖子。
“我听厂里的女工说，女人和男人睡觉会很痛。”
“她没骗你，很痛。”
“那为什么厂里的有些男工人总是叫我和他们睡觉。”
“因为你漂亮。”
我记得我在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我的牙齿把嘴皮咬破了，疼死我了。
“我没有和他们睡觉，我每天下班就回来做饭，吃完我就看看字典认字，然后我就睡觉了，我刚来永叙的时候，把我骗过来的那个人跟我说过，叫我以后多读书、多认字、按时吃饭睡觉，不要被坏人骗。现在想想，我仍然不觉得他是坏人。”
黑夜里的两双手互相抱住了对方，相互的依偎着。
“他让你成为了孤儿，可对于你来说，这是你想要的。”
芳芳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将脸贴在我的脸上，这一次我清晰的感受到了她脸上的绒毛。
“嗯，我有了一份工作，也有时间读书认字。”
我的双手很不舍的从芳芳的细腰上离开，转而捧住了她的脸。
“以后，我教你读书认字。”
我能感受到芳芳脸上的温热和迷茫。
“有人跟你说过喜欢你这种话没？”
空气中，呼吸的声音变得更加沉重。
“没有。”
“嗯，那好，我喜欢你。”
被子里的身体重重的颤抖了一下，和我贴着的脸庞越发的滚烫。
“你是不是因为我漂亮？”
我承认芳芳很漂亮，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孩，比我高中的初恋都要漂亮。
“是。”
“那你就不能说些煽情的来骗我？”
“你已经被骗过了，我不想骗你，而且你说过，你不喜欢煽情。”
“那我如果说现在我想要你煽情一点呢？”
兰花的花苞慢慢的开裂，也许在明天的第一缕阳光洒向铁窗后，就能看到绽放的美丽。
“那好我煽情一点，我喜欢你，不是因为你漂亮，没有理由，如果你非要我找个理由，那我的理由是，你煮的面，很好。”
兰花还在等待开放，被子里的人却笑成了花。
“我在期待你的情话，但是我忘了我是孤儿，而你是亚索玩家。”
“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嘛？”
大晚上的，我实在不知道芳芳哪里来的这么多问题。
“亲嘴是什么感觉？”
实在话，这问倒我了，这个问题也成为了我儿子之后嘲笑我的一个重要切入点。
“我不知道，我觉得.....”
有人亲吻另一个人，另一个人只觉得吃了蜜糖一般。
“我觉得蛮不错的。”
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颤抖，而我也并不好过，我们同样的年纪，同样的在压抑和不解中度过了青春期，人类本能的东西在此之前我从不曾明白，她也不曾明白，
我们如同婴孩一般对这陌生的一切充满好奇，却以身试险，陷入爱情，成为彼此。
这一晚，我没什么心事。而这场雨，下了一整晚。
白杨木影子被拉长，像我对你的思念总不完；
原来我从未习惯，你已不在我身旁；
街道的铁门被拉上只剩转角霓虹灯还在闪；
这城市的小巷雨下一整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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