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坐过马车的墨心,从最初的新奇,到最后屁股都坐的麻木了,才堪堪到了京都。
一路从荒凉到繁华,从小城到主城,但真正见识到京都的时候,才明白什么是一览众山小。
初霞的映照下,远远的望去,高耸的城墙,结构精巧的角楼,巍峨的紫禁之巅,庄严的坐落在一片金色云端。
待进了城之后,雕梁画栋,琉璃闪耀,罗绮飘香,人声鼎沸,一片熙熙攘攘。
“到了,下车吧!”
陆士昇的声音从马车外面传来,墨心还在透过车帘,应接不暇的望着外面的世界街道。
“怪老头!这是你家?”
墨心望着眼前的一座府邸,朱红的大门,门顶的扁额上两个龙飞凤舞金色大字,应该是陆府。
两旁有两个大石狮子,看着还挺威严,拴马桩就有五六个,可见来往客人或是家眷颇多。
高大的砖筑院墙,墙檐下砌筑斗拱,显得古朴厚重,比她在镇子里住过的府邸不知大上多少倍。
“对!这就是我家,怎么样?还够气派吧!”
看墨心一脸惊讶的样子,陆士昇捋着稀疏的胡子,略带得意的说道。
“怪老头,你家一定很有钱吧!”
能在京都住这么大的房子,一定是有钱人,怪老头的身份地位不一般。
“你这个孩子怎么这么俗气?就知道钱钱钱!要知道你陆爷爷我可是个读书人,从来不在意那些身外之物。”
陆士昇又一次吹胡子瞪眼,这黑小子是钻钱眼里了吧!怎么一点都不懂欣赏!
“虚伪!读书人不用吃饭吗?不理俗事吗?本就是俗世之人,怎么就谁比谁清高了!”
墨心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是谁,买马车的时候,为了三两银子,在那坊市上磨了半个时辰。
最后是那掌柜的实在不耐烦了,才将马车卖给他们的。
“哎哟哟哟,黑小子,你这一路长进不少啊!还会这么文雅的挖苦人了!”
被墨心揭了短,陆士昇也不气恼,反倒是讥笑墨心肚子里没有墨水,将墨心气的只是拿眼睛瞪着他不再说话。
陆少元捂着小嘴,在一旁偷笑,这一路,他听这两个人拌嘴都习惯了。
“老太爷回来了!”
门房一声呼喊,连忙打开打门,全府上下听到消息,全部出来迎接。
几个青年男子先一步出了大门,后面还有一群莺莺燕燕,带着一群小萝卜头。
一位年约而立,文质彬彬的中年男子,当先走上前,扶着陆士昇的胳膊,将人往门内迎。
“父亲,您可是回来了!让儿子好担心。”
此人正是陆士昇的嫡子陆定邦,也是陆少元的父亲,很得陆士昇的看重,否则也不会将嫡孙亲自带在身边。
“嗯,老大啊!没什么可担心的,我又不是出去一次两次了,家里最近没什么事吧?你娘她身体还好吗?”
陆士昇见到儿子们也很高兴,任由他扶着自己。
“娘她老人家身体还好,就是总惦记着您,这不听说您要回来,准备了好多您喜欢吃的菜呢!”
陆定邦看到父亲归家,才终于放下了心,父亲可是家里的定海神针,有他在,陆家就稳稳当当。
“嗯,没事就好,我还没老到走不动,去看看你儿子吧!”
陆士昇说罢,就将胳膊从大儿子手中抽出来,一个人慢慢向府中走去,步履从容,自带气场。
这一路和墨心相处的时候,总是一副老顽童的模样,可如今回到家里,就和变了一个人似的,尽显一家之主的威严。
“爹。”
陆少元眼睛红红的给父亲行礼,先前祖父在和父亲说话,他一直忍着不插话,现在终于等到说话的机会。
他今年也才不过七岁,第一次离开家那么久,也是很思念家人,如今终于回到家里,情绪自然是爆发了。
“哎!小元!累了吧!你祖母给你备好吃的了,走吧,回家。”
陆定邦蹲下身,单手将陆少元抱起,还揉了揉儿子的头,看着儿子的小脸虽然比在家时黑了些,也瘦了些,但精神却很好。
“小元!”
陆定邦的妻子,已经几个月没见到儿子了,给公公施礼之后,连忙向儿子扑过来。
“娘!”陆少元被父亲抱在怀里,见到母亲,双手伸过去,就往母亲的怀抱里钻。
墨心看到这温馨的一幕,替小元开心的同时,心里也忍不住羡慕,原来有父母疼爱是这样的吗?
“寻宝鼠,你有爹娘吗?”
墨心已没有了心情,再听那些人和陆士昇说的话,只是沉浸在一股浓浓的失落中。
“当然有了,我又不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只是我也不知道我的父母在哪里。”
寻宝鼠也和墨心一样,没有父母,好在它天生的本领,让它怎样都不会饿死。
“不知道也挺好的,总比有父母却不被疼爱要好多了。”
那个府里,即使她不见了,恐怕没有人会在意,她不怪那夫人不待见她,可她那所谓的爹呢!
看着陆士昇一家人其乐融融,热热闹闹的场景,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被这个世界遗忘了一样。
入府后,墨心因为是少年打扮,被安排在外院一个单独的小房间里住了下来。
毕竟是和陆士昇一同回来的,虽然也是下人住的地方,但是总归要给陆少元做伴读,住的离他不远,环境也很不错。
房间很宽敞,也很干净,打开窗子,有几颗翠绿的竹子,飘来一股清新的味道。
“听说老太爷带回来个黑小子?你看到了吗?”
两个厨房的小丫头在偷偷的聊天,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墨心。
“是啊!真的好黑,像抹了锅底灰一样。”
说完,两个人还忍不住抿嘴偷笑。
肚子有些饿的墨心,正出门找吃饭的地方,便听到了别人在议论她,忍不住有些无耐。
本来就是抹了灰,为了方便,她还特意用布包了好几块炭灰,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用了男子的身份,又要当陆少元的伴读,以后更是离不开这炭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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