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子里的风从南吹向北,刮起篱笆内泛黄落叶,叶家砖楼老宅里一道千回百转,莺转入耳,婉婉动听…唱的正是《女驸马》
“为救李郎离家远,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我考状元不为把名显,我考状元不为做高官.....手提羊毫喜洋洋,修本告假回故乡,监牢救出李公子,我送他一个状元郎!”
围坐听众叶家上任当家人叶澜德,主考南郡戏曲学院院长莫桓。
考生叶琳琅着状元头帽、戏服、戏妆静心听台下评审。
叶澜德为叶琳琅祖父。
莫桓此次受邀前来,一是会友,二是收徒。
叶澜德不好说自家孙女,约莫一分钟,老人家才说道:“莫院长,我这猴孙可入眼?”
莫桓院长有一说一:“入眼、入眼,太入眼了。真不愧是戏曲大家凤老孙女,唱的是字正腔圆,瞧着一颦一笑就是那个味道,有模有样可见功力不浅,小小年纪就这般了不得,了不得呀~~我门下若能有此徒,必是极好,只是有一点学生不解,琅姐儿今年尚未参加高考为何要着急来我这儿凑热闹?”
莫桓说的是大实话,他也是极为欢喜的,叶玲琅现年十五,刚念完初中,若说收徒倒也没什么,可老爷子的要求是要戏曲学院特招她。
虽说条件也允许吧,但这不是拔苗助长吗?
叶老笑笑:“自是我家猴孙自己的主意。她平日里就爱较真与逞能,提早入大学是当初让她答应素芬学戏曲时提的要求。如今素芬不在了,独留她自己练着怕耽误,这不丧期一过我们这就回来了,把她交给你,我自是放心,素芬也放心。”
“不瞒您说,现在愿意学曲的人不多了,有愿意的,也有不愿意被逼的,您容我问问她。”
莫桓随即叫来叶琳琅。
叶琳琅小步上前打招呼:“莫伯伯好。”
“你是由凤老领入门,起点高,且听老师说你不只会黄梅戏,连同各类角都学了个遍,学不过七八年就略有小成。你若决心要学下去,现在年岁不够还有少年班,以你的天资特招入戏曲学院自是没问题,你可想好了,真是要入我门下?”
早年她是被奶奶给套路的,说她天生的好嗓子,不唱戏难不成要跟爷爷学中医?
不得不承认,奶奶摸透了她的性格,对于懒汉与只想做咸鱼的琳琅,单是药名就要她半条命,剩下半条学针灸,算了吧——
她有自知之明,于是从小就打算做咸鱼的叶琳琅就这样走上唱戏大道。
这一学就把戏曲各类角都学了个遍。
十五岁上大学,这似乎并不符合咸鱼人设呀,叶琳琅有几分犹豫。
为什么今天要参加考试?还不是他爷爷给逼的,爷爷说:你要是不早点上大学,就随我学中医。
叶琳琅虽苦却不敢言,而爷爷素来办事效率极高,上午刚到南郡,下午就请莫院长登门。
于是就有今天这场入学测试。
他爷爷比她奶奶更摸透她的心,叶琳琅只有答应的份。
“也不算早,你堂哥十五岁就拿到了北府特招,堂姐十三岁就出国留学,十八岁双学位毕业,虽跟他们比不了,在家里你也算垫底的。等你入了学,登了台,达成奶奶愿望,往后就跟我学——啊,我想起来,莫院来了这么些时间,忘了给他饮茶了,琅琅你去煮壶茶来,要龙井。”
即便他话说一半剩一半支支吾吾,也能晓得他心里正琢磨什么。
这十几年来他哪天不算计她能早些传承中医。
“老滑头。”
眼见琳琅走远,莫桓嚷道:“您怎么把她支开了,她还没回我呢。”
“收不收就你一个点头。琳琅丫头从小就乖巧,她自是愿意。”
“合计着我要是不收,您不得说我榆木脑袋了吗,就这么着吧,明儿就正式入学。”
“就喜欢你这份爽快,晚上我让老二领着人去你家。”
莫桓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老爷子的用意:“上我那干嘛去?”
“拜师”说罢从兜里掏出一块翡翠玉石,上方刻着山水景。
“在你这拜也成了,何必累一遭?”
“那不得三礼九叩,谱上有名有姓才算礼成,这些虽是老一辈的讲究的,但国人素来以礼示人,后世守之为敬重,自家老母老父都不尊了,你指望他能尊重街上路人。迟早要成流氓!0虽说是繁琐了些,丢不得,弃不得,嫌累更是不应该。你就甭管了,让他们累着是为他们好。”
山水牌子说拿就拿,莫桓这才回过神,可以说从他还没进家门,就被老爷子套得死死的,早备下一份拜师礼。
玉牌自然是真玉:“这是我早年在缅甸淘来的一物件,是琅丫头一片孝心,你若喜欢就留着,晚上老二另外准备一份礼。”
玉牌整体墨绿冰透,无裂无纹,属实难得。
老爷子舍得送,他不好拒绝,待琳琅入他门下后再还一份礼就是了。
叶家老宅建在城中旧址,入口便是堂门,穿过堂门入前厅,前厅后便是后院,白砖红瓦住了几代人,年年请人修缮无破损,冬暖夏凉,三年前叶琳琅生父母出事故后,送灵体回了老家宗祠,这一待就是三年。
奶奶过身后,爷孙二人于今早刚回的南郡。
得知消息的长女一家正往南郡赶,二儿子叶景鸿也是刚接到的消息便带着妻子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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