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兴说他妹会认真记笔记的,我就先睡一会儿……
就这样,在人人苦学只为觉醒的训练营里,在重点科目【以太学基本原理与应用】的第一次课上,石恪呼呼大睡,旁若无人。
……
“……情绪的积攒与迸发,以太的脉动与共鸣,这些都是息息相关的。如何毫不刻意地调用情绪,如何捕捉那一线微弱无声的以太共鸣,就是本课程的最重要内容。”
讲台上,身着考究长袍的白发老营长,塞缪尔·德·斯图亚特教授,正有条不紊地传道受业。对他来说,沐浴在学生们求知若渴的目光中,享受雕琢璞玉的过程,正是他最大的成就感和乐趣来源。
今天,在追寻真理的课堂上,却有一个离经叛道者在呼呼大睡,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当然,作为德高望重的老教授,超凡路上的老前辈,他肯定不会为此生气,就像他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一样:“迷途的羔羊需要的不是凌厉的皮鞭,而是温和的引导。”
斯图亚特教授不着痕迹地摸一下左眼眶上的单片眼镜,微弱的以太波动流过,镜片与数据终端的链接就此打通。透过镜片,每一位学生的名字都悬浮在他们的头上,视线聚焦之处,被选中的幸运儿录入库中的所有信息如瀑布般刷屏而下。
“石恪,所谓的‘谜团少年’吗……有意思。”
教授清了清嗓子,扬声说道:“现在,我将请出一位幸运的同学,让他初步感受一下,先前提到的‘情绪与以太的共鸣’。好,就你了!”
一缕火焰在石恪桌前凭空冒出,跃动的同时散发出强大热力,让他从甜美的睡梦中惊醒。
少年茫然望向周围,发现前排的所有人都回头盯着他看,百十道目光当中,羡慕、嫉妒、蔑视、幸灾乐祸等等,各种情绪,兼而有之。
为啥大家都盯着我看啊?火焰是啥?这玩火老头点名了?
他下意识探出手肘向右戳了戳,想要甘兴给点提示,却不料戳了个空,扭头一看,对方靠着妹妹一起缩在角落,竭力削弱二人的存在感。
别躲了,这么大块头,躲什么呢?来点作用啊兄弟!啊,算了……
火焰灼痛,石恪认命。他凝神望去,却看见烛焰般渺小的火苗在眼中急速膨胀,化作通天彻地的火光。
漫天席卷的火焰并没有降下烈光与酷热,而是相反的,播撒着温暖与祥和。
遵循着火焰之中宏伟意识(应该是教授,石恪想着)的引导,他缓缓站起,闭上双眼,进入了某种空灵的状态,面部表情无悲无喜,泛出神圣的光泽。
十多米外的讲台处,斯图亚特教授心中念叨一声“兔崽子”,摊开双手面带微笑:
“好了,就让石恪同学给我们做个示范,先行体验被动的以太共鸣,我会同步指出过程中的种种注意事项。”
桌前的火焰开始有规律的跃动,在石恪的眼前,遮天蔽日的火焰也同步舞动。宏伟意识引导下的以太悄然扩散,化作种种莫名的情绪,随五感沁入身心,汇聚在心底,在自身思绪的发酵下,酿成一抹深沉的哀伤。
叹韶华易逝,流年苦短,往事难追!
心中的悲苦充塞肺腑,梗阻咽喉,凝聚在早已酸涩的眼眸中,化作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哀伤冲刷灵魂,脑海深处的意识翻涌往复,记忆的碎片拼接组合,化作一幅幅模糊褪色的图景:
海外孤岛,参天森林,山间盆地,古朴木屋……
而这一切,都已不再。
石恪无声垂泪,周围数米内的同学也泪流满面。
教授轻咳一声,火苗熄灭,以太回流,种种幻象如泡影般破碎,众人心中的悲苦也逐渐消减,男生擦擦眼泪,女生补补粉底,课程继续。
“大家有没有发现刚刚我做了什么?燃起火苗为引,编织以太为桥,勾连我们广泛共有的情绪——悲伤,再引导这股情绪,与你们自身的以太共鸣。“
教授继续说到:“效果非常好,甚至略微超出了预期,好几位靠近火苗的同学都感受到了共鸣。
“但是,我会告诉你们,受影响的同学们本身对于以太的亲和并没有得到增强。
“源自外部的情绪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并不能与自身的以太脉动契合相容。因此,如此产生的共鸣就如同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借此来增强自身对以太的亲和根本就无从谈起,更不用说再进一步的‘觉醒’了。所以——“
一股劲风袭来,书页飘飞,窗帘乱舞,打断了教授的话语。
风,自教室角落而起。泪痕未干的石恪紧闭双眼,在风中飘然而立,一股如心跳般起伏的脉动缓缓搏动,扩散开去。
“这是,以太脉动。可为什么……”
老教授摸着胡子,眉头紧锁,袖中的右手几度握紧,又缓缓松开。
在石恪的识海中,自身的以太脉动逐步增强,周遭的以太开始同化共鸣。
随之而来的奇异灵感和额外力量无比充盈,驱使他调动深层次的回忆,将昨夜的遭遇一遍遍回放、解构、参悟,直至探明。
坍塌的地面,噬人的虚空。那象征着曾经遭受过的,刻骨铭心的苦难……
撕扯意识的信息流,代表一部分遗失的记忆……
无尽回响的怪奇低语,则是某种亲切的呼唤!这个感觉非常熟悉,安心,可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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